[②]参见严复：《群学肄言》，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年。

郑人曷为纳成于鲁?以利相结，解怨释仇，离宋、鲁之党也。又云：《春秋》大概是存此理。

然而桓公退师召陵，以礼楚使，卒与之盟而不遂也。今人说《春秋》，有九分九厘不是，何以知圣人之意是如此?平日学者问《春秋》，且以胡文定《传》语之。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其时责难宋楚讲和的儒者，其基本观点，一是司马子反作为楚国的使者，却同情宋国人的苦难，私自与宋讲和，这是内专政而外擅名，如果这样的轻君不臣都不谴责，而春秋大之，奚由哉?二是春秋之法，卿不忧诸侯，政不在大夫。诸侯伐郑，取成而还则是中国诸侯在取得了城池后的止战。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陆九渊心中所想。孔子讲的当仁不让原本不是指如此的情形，但用在这里却十分恰当，因为它体现了根本的人间正义。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讨论中国哲学问题不一定要讨论中国哲学史现在流行的那一套范畴。

否则，就不是讲中国哲学，而是西方哲学的中国影子。现在没有人说鼑是政治权力的象征。大家都知道，论说是用一套概念系统组织起来的。如果继续保留中国哲学这样的概念，那它应该叙述中国固有的文化经验。

其实出土文献对研究中国哲学，哪怕有些文献有一些思辨内容，哲学价值也不会很大。另外如功能性的，例如文字、货币、度量衡，尤其是货币，几乎连器都没有了，现在都是互联网上的数字。

后来的疑古派就是这样意义上的疑。即使在不是面对传统哲学的情况下，我们依然可以用哲学的思考方式思考中国古代的经验。如果对这样的对象进行充分的讨论，我们也不会认为器变道就变。后一种方式当然是比较中国的，至于说它到底有没有普遍意义，那取决于我们分析和表达的能力。

再说长城，以前是有军事价值的，现在把长城作为隐喻意义来使用。由此我们可以解释王国维。但是关于道、器区分的讨论，仿西学的思路者，基本上是讲道不讲器，器变成道的一个阴影。其实器是不同类型的，至少分为三种，一种是工具，一种是礼器（典礼上用的），一种是功能性的，比如说货币。

我们在当代做哲学研究，不一定要研究中国古代的文化经验，我们可以研究互联网的问题，象翟振明要研究虚拟世界的问题，这无所谓中国的或外国的，这些经验都是互通的。哲学要面对经验，跟哲学要面对中国的文化经验是两回事。

这种情况下，中国古代的那些概念，我们当不当作哲学看，这不是我们主要考虑的问题。如果我们了解这些内容，那我们就知道近代以来，把器解释成机械物质的观念，是西方文化对我们的影响。

论说有不同层次，一种是在所有人类共同的可以交流的语言意义上，这一点能达成共识，否则的话，我们的翻译就不能进行。这里导出了另一个问题，就是疑。其实这样的问题是所有人都会经历过的，不仅在知觉上、认知上，尤其在道德上。这是我理解问题的背景。所以我想举两个例子说明我的想法。古代的经验是怎样的述说的呢？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在叙事性的文献中，不是没有观念，但叙事的对象基本上是人物、事件或者是象征的物，比如说，庄子谈的那条快乐的鱼或者是梦中的蝴蝶。因为象征性的器里面，主要的问题是观念的，而不是物质内容的。

前者如《易传》所讲的道、器之器，后者如四十而不惑的惑。刚才吴增定提到了中国哲学的合法性或者危机的问题。

说起器，我们笼统想到的当是各种人造物。王夫之讲的明明是跟礼乐政法有关的那一类器，包括精神的、价值性的内容在里面。

中国政府把鼑送给联合国作为礼品，它依然有意义，但是意义变化了。第二种，有些要摆脱这种局面的学者，研究的问题非常中国，但是不哲学。譬如礼器，如果时代变化，器的含义就变了。另外一个例子是惑，大家都知道，把人生四十叫作不惑，来自于孔子的四十而不惑。

儒家、道家和墨家对器的态度非常不一样，儒家非常重视礼器，即庆典上的东西。这一类概念论说固然有用，也可以讨论出很有意思的东西，但是我们还可以有另一些内容可考虑。

一种是有哲学而没有中国，用大量西方概念解释中国古典，比如康德的智、情、意三分法。解惑就是一个权衡的过程，在诸多可能性中选择一种。

如果我们思考中国的文化经验的话，我们首先要考虑到中国古代的经典，因为经典比非经典对文化的塑造力更强，亦即具有普遍性。另一种是在一个的特定的思考层次上，譬如哲学，把本体与现象同道与器的意义对比，这样的论说，就必须包括不同文化经验的比较。

于是人家就怀疑这个学科存在的必要性。但这跟中国文化的经验相关联，但这种经验不一定只对有中国人有意义。孔子在那个时代由于经验的变化，新旧更替，无所适从，很多人要向他请教。《庄子》既不重工具也不重礼器，最重视人的神乎其技的技能，比如庖丁解牛。

而且王国维的有些惑不是他个人的惑，而是那个时代的惑，但那个时代的问题对他来说是个问题，对别人来说不是问题。不过他们也在中国哲学的范围里来讨论问题，那就是把这个问题变成中国经典的文献学研究，尤其是表现在出土文献热中。

惑一定是与为难，不自信，无所适从相联系的。最间接的呢，那是记录在文献中的人类的知识。

如果我们应用古代文化经验来理解这些范畴，得到的结论就会不一样。在儒家的经书里面，孔子人生境界的发展历程，不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